记忆中的杨家泊
(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前后的故事)
在军直服役的沈阳兵都记的杨家泊,我们在哪里渡过新兵集训的短暂时光,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难忘的故事,幼稚的、可笑的、荒唐的……
我对杨家泊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。
一九七六年春节过后我被调到导弹16团电影组工作。5月份我去杨家泊农场参加劳动。农场种植水稻,农活很少,每天悠闲自得。我常骑车到唐山及军部游玩。杨家泊距市区15公里的路程。
七月二十五日前后,我到市内陪我的校友杨胜利到饭店小聚。并挽留他过完八一再回沈阳,在很多战友的挽留下,他留了下来,结果在地震中遇难,他当年已经退伍回沈阳是来唐办事。
七月二十七日天气特别的热,傍晚时分,我们发现稻田里的小鱼纷纷往岸上跳,并不再返回水中。好像水在被逐渐加热,鱼儿纷纷逃生。大家觉得好奇,没人往灾难即将来临上想。大家兴奋地拿来脸盆,一会儿就捡了许多。过了一段时间这种现象就停止了,一切都归于平静。我们都盘算着第二天如何炖鱼汤吃。(那时水田里不打农药,水来自陡河故有鱼)
由于天气炎热大家都睡得很晚,门窗都打开着。(这天晚上青蛙和蝉都停止了鸣叫,当时我们没意识到,第二天才想起来)。二十八日凌晨三点半我起床上厕所,屋外比较凉爽,天空阴沉沉的,格外的宁静。我一阵发冷的感觉,明显有一种和往常不同的感觉。(这是一种下意识的感觉)我急忙回到屋内,回到床上掖好蚊帐,还未入睡。突然一急短促的闪光,光线明显是从地面上射来,因为天棚被照亮。稍后,至少有十多秒钟的时间,就是隆隆巨响,如万马奔腾,震耳欲聋。我当时的反映是屋里发生了什么可怕地灾难,本能地,嚎叫着向屋外逃跑。大地猛烈地上下颠簸。由于我紧挨着房门,至于是跑出去的还是被悠出去的都难以解释。我撞到门外五,六米外的一颗树上,当我抱住树的时候是一阵猛烈的摇晃。我的头与树木碰撞留下一点轻伤。几秒钟过后一切都停止下来。
很快大家都逃了出来。(农场只有七、八个人),我们都清醒的认识到发生地震了。营房没有倒塌,这得益于我们的营房是青砖和石灰砌成的。屋顶是木质人字架,粘土瓦结构。天很快亮了起来,并下起小雨。五点钟左右大地又猛烈的摇晃了一次。六点钟左右指导员派几个人到附近的村庄打探,回来的人说村庄已经变成一片废墟。死了好多人,老百姓都在惊慌失措中。由于通讯中断,八点钟我自告奋勇地骑车去军部打探消息。
从杨家泊出来经过之处,都成了废墟,老百姓都在无目的的四处逃难,很快我到达市内。过了永红桥到达车站路,右转弯路过唐山长途汽车站,开滦唐山矿,西山口左转,开滦 矿招待所,(新建的八层楼全部倒塌),很快到达军部,我在东营门进去迎面的招待所彻底的倒塌了。我来到放电影的小广场,这里躺满了伤员。在此我见到了宣传处袁付处长,他告诉我小女儿遇难,他老伴和大女儿都没事。在讲述的过程中没有一点悲伤,好像讲述一件极平常的事情。在这一场灾难中,家家有伤亡,他只失去一个女儿应属万幸吧。我无言以对,灾难面前人们已经麻木了。
我来到电影组,徐同联干事等人正在此。她告诉我电影组有5人遇难。军直2人,有3人是从基层来培训的。电影组长陈和生因培训人员的到来让出床位上了三楼而幸免遇难。我又跑了几个地方,打听一些消息,最后回到放电影的小广场。时至中午,伤员都饿了,这时我和一些完好的人爬进军人服务社掏出一些吃的发给大家。我也解决了饥渴问题。
下午三、四点我骑车返回杨家泊。这时唐山的大街上已经乱了营。许多人正在从商店里往外抱东西,扛着布匹的,抱着箱子的……一片混乱,许多人在哄抢商品。这时三十八军还没有进来。
天黑前我回到杨家泊农场,向指导员及大家汇报了唐山的情况。大家最关心的是我们农场生产队长的生死情况。地震前队长去军里办事住在招待所。我向大家介绍了招待所的情况。招待所破坏的最为严重,又因救援的人很少,我便十分肯定的判断队长必死无疑。
我们几个人在屋外搭起帐篷。大家像在茫茫大海的孤岛上,无助无奈地等待着……晚上八点中央人民广播电视台发布重要新闻。这一则新闻我记忆犹新,34年了一字不漏地记在心中。新闻是由夏青播颂的,夏青用沉重而缓慢的语调播颂如下:
“中央人民广播电视台现在播颂重要新闻。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凌晨三点四十二分,在我国河北省冀东地区的唐山,丰南一带发生强烈地震。地震给灾区人民的生命和财产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损失。据我国地震台网测定,震中位于北纬38.6度,东经118.2度。震级为7.6级。中央号召灾区的广大共产党员、共青团员、人民解放军指战员、各级干部,工人,农民和全体人民立即行动起来,团结一致、抗震救灾、重建家园”。
这一段消息发布后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再也没有关于唐山的报导。一切都在封锁之中。
三天后,我们的队长奇迹般地回到农场。由于我的错误判断,使指导员产生了贪心。他将队长的办公桌锁头打开,占有了一点财物,队长的回来败露了事情。
五天后十六团领导来到农场。指导员被送到军事法庭处理,断送了自己的前程。过后我深感内疚。几十年来我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忏悔,是我的错误判断断送了他的前程。
农场官兵由于参加附近村庄的抗震救灾,记集体三等功。
十天后我被调回军直电影组。在唐山的废墟上渡过最艰苦的一段时光。九月初军部机关转移到党峪野战指挥所。
一九七七年三月我退伍回家乡沈阳。至今离开杨家泊整整三十四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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