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乡的山
我的故乡偎依着一座高不过百米,围只有数里的山。山上松、柳、棹、桦、榆杂生,它们都不太高,也不太粗,但却生生不息,同村庄里勤劳善良的农民一样沐浴着阳光雨露,伸展着峥嵘头角。
春天,和煦的暖风一吹,整个山忽然一夜间都绿了,那花那草,那郁郁葱葱的树木,都透出了勃勃生机;草丛中有半含半露的花朵,树木间是闪进闪出的霞光,还有各种各样色彩斑斓的小鸟吱吱呀呀唱在枝头;偶尔有一只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鹧鸪,用帕瓦罗蒂一样的声音领唱一首大合唱,真敢同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相媲美,那个春天的交响曲,是任何一位天才的音乐家也无法超越的呵。
很小的时候不敢独自上山,时常牵着妈妈的手,一同去采明明菜、黄花菜什么的。毕竟是孩子,时常趁妈妈不注意,一头钻进深深的树丛,害得妈妈惊恐地大声呼喊,当自己爬出树丛,看到妈妈浸满泪水的双眼时,忽然被伟大的母爱震撼得羞愧地低下了头。尽管如此,仍是不改,下次有机会还会找个更深更密的树丛一头钻进去再钻出来,幸福地仰望着妈妈那双美丽动人的泪眼。从那里起,我对故乡的山和慈母的爱就天然地结合在一起了,这种情绪随着岁月的变迁逐渐成了一种乡愁,一种对山对慈母的眷恋,一直自己长大成人,又当兵去了遥远的锡林郭勒大草原,还时常在深沉的子夜梦见妈妈那双慈祥又动人的眼睛,偶有惊梦,是说妈妈因为在深山密林里找我或跌落了悬崖或遇到了猛兽,那时的我会一下子从梦中惊醒,呆呆地坐在暗夜里让两条温热的小河在脸颊上悄悄流淌,因为那时慈母已经不在人世了......
故乡的山主峰在小村的正北面,而从峰一直绵延至东南。一道山梁挡住了东去的视线,却有一条沙石路顽强地爬过山梁,通向了我们上中学的学校。
到上中学时,天天要爬过那道山梁的,也就天天能与大山亲近。每当走到那里,总是不管时间早晚,或伸手折一支小花,或弯腰抓一把小草,尽情地与大自然亲近。有时被美丽的大山和灿烂的朝霞感动得不能自持,会情不自禁地站在山梁上对着山谷放声呼喊,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山谷里长长地回响,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。时有放学早归,便不走老路,一个人背着书包,择一条羊肠小道就钻进了莽莽的山谷,一边欣赏着烂漫的山花,一边寻找着形态各异的青果,走累了便索一树墩坐下来,倾听着小鸟高一声低一声地鸣叫,直到林间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,才恋恋不舍地踩着那盖满树叶松软的土地,一步一颤地向山外走去,愉悦得仿佛整个身心都同大山一起摇荡起来,那种人与自然的亲和状态,让我永生难忘。
故乡的山是我儿时的天堂,是我异乡的春梦,是我缠绵的乡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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