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夜，悄悄的、深深的。轻柔的风裹着细雨挤进门缝，凉丝丝的。
铺开纸，伏案灯下，意想把这感觉溶进诗里。良久，纸上还只是一片空白。是啊，感觉是那样丰富，千情万绪，以至不知从何写起。忽然，一阵风吹过，积聚在窗棂上的一滴水珠，溅落在铺开的纸上迅速扩散，象是大自然给予的启示。我想，到外面走走，也许能得到些什么。
雨洗的空气是那样清新，虽然地上湿漉漉的。初秋的夜失去了它前不久的喧闹，显得格外宁静。檐角、树叶上滴下水珠，那节拍，象是在给大地催眠。人们许是早已进入了梦乡。
我一个人在夜中走着。身后不远的路灯发出微弱昏黄的光，投下来长长的、模糊的瘦影。路边伸出的小草，不时牵绊着艰涩的腿，秋虫忽远忽近的鸣叫，时时打破宁静的夜，似乎在向人显示它们的存在和秋的渗透。雨下了一会便停了，夜空又复明净。渐渐地，天幕重又缀上无数闪烁的星，疏疏的、淡淡的。影子越拉越长，一直向前延伸……
十年前，秋夜。但那是怎样一个秋夜呀！
窗外飘忽的细雨，似乎正在追逐飘忽的幻想。新的生活正等待着我这个中学毕业生。新的世界将会是怎样的？打开门，细雨轻轻地洒在身上，洒在心头充满幻想的世界。漫步细雨，思潮起伏，不觉竟走到了荷塘边上。薄雾般的细雨中，隐约可见塘中还立着几株残荷，虽然叶子已经千疮百孔，茎干也倦曲着几乎贴近水面，似乎不堪风雨和那干瘪的莲蓬的轻压，但仍可使人感觉出她昔日挺立的风姿和亭亭的神韵。细雨仍不住地飘着……
眼下，这是怎样一个秋夜呀！心头那片充满幻想的世界，象初秋雨后的星空一样清朗、宁静，虽然不时还激荡起一些涟漪。
夜，已经很深了。秋雨萌动了我的灵感，桌上铺开的纸，似乎也有了那么一点诗韵：
秋夜，托起金黄色的梦；
秋雨，净化灰色的朦胧。
……
一九八三年九月十日
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