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入空军之门
炎热的夏天,山西太原府也一样热得火烧火燎,老天对谁都是一个标准,不会讲人情味的。
一百四五十个人乘坐前苏联产的四辆大嘎斯汽车(也就是后来中国生产的解放牌),车上相当挤,除撑篷用的几根铁梁啥都没有,车的拦帮又比较低,对安全是不利的因素。公路除了太原市里是白灰的,其他的都是土路,坑坑洼洼,高低不平,路面松土很多,车跑起来就更热闹了,大家相互拽着,防止两侧和后面的人掉下去,东倒西歪,前倾后仰,蹦蹦跳跳的真是不好受。最让人受不了的是,车跑起来尾后尘土飞扬,车后面的人都得吃土,同志们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。一位山西晋中口音的人说,回到家乡吃点灰土也感到香甜,高嗓门东北口音的人说,那你就多吃点吧,大家帮忙让个空叫他到后面多吃点家乡土。于是大家连拉带拽把山西人弄到车后尾,一个年龄较大胶东口音的人说,大家别闹了,注意安全,特别是两边的不要掉下去,看样子像个领导干部。
学员队队长站在中心广场的舞台上高声喊着:“同学们,大家听着,面对我站成六排,不论大小个站好,我是咱们学员队的队长,姓张。”他往身旁一指::“他是教导员,也姓张,我们俩也是从陆军调来的,不是说从陆军基础上建设空军吗?现在我宣布学员队的编制、编组和中队、小组的领导人名单。”这一百四十多人编成三个中队、十二个小组,少的小组十一二个人,多的有十三四个人。我分在一中队第三组,中队、小组正副领导人都是根据在陆军的职位安排的,是临时授命的。(后来听上级领导说,这批人多,航校里飞机、教员少,分成二批既三期乙班第一班和三期乙班第二班。)
各组长带着小组人员很有秩序地进入宿舍,宿舍是大平房,小板床,看来小组人数分配与房间大小有关,我们房间接近中间,很幸运斜对门就是厕所。组长点名分配床位,当分到屋门口喊到一位姓陈的同志时没人答应,大家都愣了,组长又喊了第二声,有人答应了,陈同志慢悠悠地说:“组长,咱们是老乡,你也别照顾俺,咱还是按照老规矩办好,那个位置应该是副组长的,我和副组长不是还差着一级了吗?”大家正发愣时组长灵机一动:“噢····对!对!这应该是老魏副组长的位置,你小子别和我来这些,你不愿意睡在这儿是怕离厕所近多沾光吧······”大家都笑了。
组长是山东胶东人,叫张顺星,近一米八的个头,大分头,两道浓眉,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,洁白的牙齿,说话乡音不重但很干脆,显得很精干,一看就像是干部。
航校校长是吕黎平,政委刘懋功。人传校长是在新疆学过飞行的,是老航校的领导,能力强又能干,是空军司令刘亚楼的得力助手,初建四航校一个月就写了请战报告。
老四航空学校坐落在太原市南十几公里,是日本人建造的一座兵营,占地有数百亩,大门面向南,进大门的二层楼是领导和机关办公的地方,四周有两米左右高的院墙。院内东西北三面都是一排排的平房,有的是宿舍,有的是马厩及后勤用的,房子质量一般,看来日本人早有二手准备,知道自己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。
航校有两处机场,一处在太原市北十几公里的新城机场,距炼钢厂较近,是块平坦的草地,没有正规的跑道,四季里南北向风多,是初级教练机训练的好场所。另一处在营门南几公里的吴圩处,有不足千米的白灰跑道,听说过去在此训练过中级教练机,还有的说这个机场是日本人准备逃跑用的,实际上这时的中级教练机的训练是在榆次机场进行。
大家正忙忙活活地整理内务,挂蚊帐,发现有几位学员躺在床上不动,组长问他们为什么,他们说来的时候领导交代空军待遇高,所以我们啥东西也没带。组长犯愁了,说:我找领导去。就这样,晚上只好两个人睡在一个蚊帐里,可想而知,炎热的夏天,两个大小伙子挤在不到一米半平方的空间里睡觉,结果是顾头顾不了脚,腿脚、胳膊,脸、手上到处都是蚊子叮咬的肿块。当挨咬的几位脱下裤子来让组长看的时候,组长开玩笑地说:你们几个可增加体重了,也帮大忙了,我替领导谢谢你们了······
因年岁大,有好多事情记不清了,如有不妥不对的地方,请指正。
韩东福
2010年6月28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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