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愉快的聚会
黄新原
大约两周前，燕燕向我和范建发出邀请，定于本周六在她别墅聚会，并在email里开列了参加者名单，以及菜谱。
燕燕是个能制造轻松的人，她的说话和笑声总让人高兴，谁会拒绝高兴呢，我们当然参加。更何况参加的还有464的女兵，虽然她们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女兵了，但作为符号的“女兵”二字，到什么时候，都对“男兵”有吸引力。
我最先到，因为我住得近。燕燕迎出来并接进去。带我参观她的别墅。“别墅”，当与“北京”连在一起时，就意味着“成功”。她带我去看地下室，那里有全套的KTV设备，面积很大。燕燕抱怨说，7.21大雨，地下室进水了，墙面发了霉，地毯也泡了汤。我安慰她说：“这是天堂的烦恼，我想有一间发霉的地下室还没有呢。”二楼的一面墙上，挂着几幅燕燕年轻时的照片，典型的军中小妞，甜美潇洒。我转头看看她本人，心里感慨：男兵都老了，女兵也发福了。
接着，客人陆续来了，先是王苏、刘秀云、闫瑞敏，是一车。这车人一到，客厅里顿时有了热度，刘闫二位的高嗓门加上燕燕的笑声，旁若无人，一片喧哗，我看着乐，却一句也插不上嘴。
接着是范建到了。最后是徐主任。
徐主任一到，出现了问题。范建管徐主任叫大姐，小闫和燕燕却叫阿姨，一下整岔了辈儿。我就叫主任，很中性，谁也不得罪。燕燕建议小刘管我叫哥，她深不以为然，说“他是73年的兵，咱们是71年的，得让他给咱们敬礼；再说，从李伟（她老公）那儿论，他还得管我叫嫂子呢。”我到现在也没闹明白，她是怎么“论”的。
小闫做了件大手笔的事，居然带来一块醒好的饺子面，这种实在、细心和自信，让人称奇。她是这几位中唯一自从1974年以后我再没见过的女兵，记得那时她在内一科，大大咧咧，泼泼辣辣，不事装扮，走廊里经常能听到她的笑声。她背身一个人擀皮，这边王苏、小刘、燕燕包，吕布战三英，几盖簾饺子立时包好。
燕燕准备这顿饭很郑重，和的饺子馅，都事先包几个“样饺”，尝尝咸淡和味道，还特意把小弟弟跃跃叫来帮忙。跃跃一望而知是个憨厚人，少说多做，一桌子菜在我来时就已有了雏形。
上桌前，徐主任说想喝啤酒，燕燕说没有，徐主任自己打开冰箱，拿出一个易拉罐，燕燕说是雪碧，但仔细看，却是青岛啤酒。
席间热闹，因为开车，我和范建不能喝酒，所以没有觥筹交错，但笑话不断。提起前不久她们的北戴河聚会，说一个“小女兵”嘴太甜，招得燕燕大叫“快拿棉被来，我起鸡皮疙瘩啦！”我看小闫这次不像前几次女兵聚会笑得那么欢，就问“哪儿不舒服？”她来一句：“哮喘犯了。”，话茬接得飞快，这是在挖苦我，因为我当年住院就是哮喘病。燕燕调侃范建，说他和464的所有女兵都“失之交臂”，意思是他住了好几次医院，竟然没有和464女兵谈场恋爱。想想也确实可惜，依范建的条件和才华，想找个女兵应该很容易，只要进攻，必有斩获。只怪他当时太低调了。迎着大家的笑声，范建笑眯眯慢吞吞地说了8个字：“你们那时都不理我。”
饭很丰盛，这让我想起前不久徐主任邀我和范建在北空招待所和战友们聚会，当时她说“让你们来再尝尝兵营里的饭”。坦率讲，那顿饭很豪华，是战士掌勺不错，但已经是饭店的味儿了。而这顿饭才让我感到一种“兵饭”的味道，跃跃当兵曾在首长灶掌过勺，但首长灶也是“兵饭”，看看下面我发的照片，就会有同感。每个菜都亲切而平实，家常而可口。跃跃一人抽支烟，喝几口二锅头，也没人陪，时不时插上几句话，显得安闲从容。看得出是良好家风下成长起来的孩子。
前些天小闫发了一组俄罗斯图片，我对俄罗斯旅游从行程到价钱打听了一个底儿掉。后来她说了一句话让我心动：“把父母送走了，我得玩玩了。”是，送走了父母，结束了工作，是得玩玩了，不然很快第三代又会迎头赶来，夹板又上上了。这就是生活。
我问起徐主任曾军长当飞行员的事。问她“您怕不怕？”她说“我怕，他25岁当团长，28当副师长，36岁当师长，38岁当副军长。我半辈子都顺着他，生怕他在家里气不顺，火爆脾气出去训人，更怕他到天上给我摔下来。”我想到当兵时听到的一句关于飞行员家属的话：“巧克力好吃，寡妇难当。”徐主任她们的心，半辈子都吊在天上，吊在飞机里的那个人身上。
范建这次迟到了，问他是不是走错了路，他说不是，而是遇到了孙长江，聊了一会儿。孙长江何许人？他是当年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》一文的作者之一。这篇文章打破了当时中国沉闷压抑的政治空气，第一次对“两个凡是”开炮。我心说，迟到有理由，要是我，也得迟到。
小刘的女儿快生孩子了，她问起一个“迟到”的问题：是不是现在结婚，女方都得向男方要财礼。王苏立刻说，一定得要。说她的一个朋友，男方出了房子，又出了10万财礼，后来女方又返回66万，买了一辆奥迪车。小刘很同意要财礼，说不然男孩不知道结婚不容易。我虽然没插嘴，但心里好笑：家长出财礼，孩子能体会什么容易不容易。面对现在的物欲社会，将军的工资都成了“碎银子”，老百姓的艰难又有谁知道。
下午2点多，王苏为孩子结婚的事儿，要提前撤，她得带走那“一车人”，人气儿没了，范建原来准备要唱的歌也没法唱了。我们也提前散了摊子。我看得出，燕燕有点扫兴。所以我想，今后得约法三章，再聚会，允许稍微迟到，但不允许早退，把家里的事先收拾好再来。像维萍原本要参加的，结果发烧吊瓶子，请假了，全不管战友们的“相思”之苦,光范建就说了不下三遍：“维萍不来真可惜。”所以以后生病也不准请假，必要时吊着瓶子来，反正现场不缺护士。
徐主任带来了无花果，这果我从来没吃过，由于有人早退，一忙乱，连一颗也没来得及尝，“失之交臂”了。
燕燕给我们每人都带了饺子和葡萄。这葡萄是燕燕院里自产的，绿色食品。据说小闫好多天前就吵着要来吃葡萄，最后燕燕把摘下的葡萄都放在她的大冰箱里存着，这才使得人人有份。回来的车上我想，在谢谢燕燕的同时，是不是也应该谢谢小闫，有时候，倡导者和执行者同样重要。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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