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今天是父亲节。(伟力注：文章是去年父亲节写的）
脑子里搜寻着关于父亲的记忆。
我苦难的父亲！父亲是苦出身，出身雇农，是个孤儿，家境贫苦，可以说是上无片瓦，下无寸土。父亲说，他小时候，生活很苦，一年到头到过年才难得吃得上一块猪肉，这块肉就一直穿在筷子上舍不得吃，到最后吃完饭才吃下肚去。父亲自己没有和我们说过自己的父亲。只是听父亲一辈的人隐约说过，父亲的父亲，我的爷爷，叫龚金海，或是个流浪者，或是出家为僧，是不管自己的孩子的，也管不了自己的孩子，父亲是吃百家饭长大的。父亲到10岁，由人从老家武进（今常州）带到上海，开始做童工。当过报童卖过报，当过苦力拉过王包车，做过裁缝学徒，进过纱厂（后为上海国棉6厂或13厂）当工人，最后到上海一个轮胎厂，后迁到南昌轮胎厂。
解放前学徒是“3年萝卜干饭”。父亲说，在学裁缝的3年里，整天就是当保姆和杂工，扫地搞卫生，倒尿盆，什么也不让你学，什么也学不到。3年里头，父亲自己干活的时候在一边偷看，偷偷学会了做那种以前老式开襟衫的布扣子。后来到纱厂，那时已经是日本人在纱厂了。一次，父亲上工迟到了一点，日本人牵着很大的狼狗过来，所幸没有放狗咬，但是却被用竹杠狠狠地打了一顿。还有一次，父亲饿得心慌，吃了路旁沟里人家倒掉的剩饭。
这些往事，父亲讲给我们听，是为了让我们不忘本，不忘记过去的苦日子。我妹妹在中学忆苦思甜教育时，口述了父亲的这些往事被画成连环画在学校展出。我在部队“三查（查阶级、查立场、查斗志）”教育时，也在连队将这些作了代表发言，以激励斗志。记得一次我战友老乡回家探亲，回部队时带来了父亲托老乡带给我的东西：一听猪肉罐头和一瓶家里做的豆腐乳。那时我已经在部队提干当了团政治处书记，父亲说，带豆腐乳给你，是为了让你记住要艰苦朴素不忘本。
上世纪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，生活困难，物质匮乏，城市粮食定量供应，依然不够吃。允许和提倡城市居民在房前屋后开地种菜。父亲也在工厂靠池塘的边上开了一小块菜地，大约有半分左右大小。还在家里厨房旁边搭了个猪笼养了一头猪。这样吃菜的问题就解决了，过年杀了猪，还有肉吃。父亲的勤劳，给我们树立了榜样。过去的城市住家，不象现在，独门独户，有各家自己的卫生间。那时我们十几户人家一个院子，只有一个公用厕所，一个蹲位，男女共用。但是清扫院子和清洗厕所却好像是父亲的专利，总是他一个人包了，一到休息日父亲总是默默去干这些。妈妈看总是他一个人干，有点埋怨：大家的事情怎么就你一个人干啊。可父亲总是说：我是共产党员，我要带头，多干点。
文革前搞四清运动时，父亲被派到南昌县农村工作组，在一个村蹲点。那时农村的粮食也不够吃，父亲自己的定量也不够，可总是把节省下来的粮票送给村里的农民。我们家本来在农村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，记得那时还经常有农民象走亲戚一样来家里走往，可见父亲和村里的农民关系很好。有一年春节，父亲所在的轮胎厂和父亲蹲点的村子开联谊会，父亲也带我去了。我亲眼看到那些村里的农民十分亲切地拉着父亲的手不放，还往父亲的怀里塞好多吃的东西。我当时还小，还在读小学，不懂得怎么回事，不懂得为什么父亲在那里那么受欢迎，只觉得农村人好淳朴，好亲切，农村好广阔，农村很好玩。最近看电视剧《永远的忠诚》，看到在小岗村任书记的沈浩，在村里那样受村民支持，才明白那是和村民心贴心，那是一个共产党员的忠诚！
文革中父亲受到牵连。父亲是这个全厂只有200人的国营小企业的一个车间主任，那照样也挨整，成了全国最小的“走资派”。父亲被下放到锅炉车间去烧锅炉。一天，锅炉车间的锅炉蒸汽管道阀门发出异样的尖利的声音，象是锅炉要爆炸一样。原来，锅炉工在每天早上拨开火烧锅炉前，要先给锅炉加水，可是上早班的锅炉工忘了加水就直接把火加大了，结果锅炉里面仅存的水被烧成蒸汽，气压骤然增大，如果此时不开闸放气，锅炉很可能随时都会爆炸。锅炉车间的工人都吓得跑得远远的，全厂工人都跑到厂房以外很远的地方躲开来。本来头天晚上上了晚班的父亲应该是休息的，由于宿舍就在工厂，父亲也听到了锅炉蒸汽管道阀门发出异样的尖利声。闻声而来的父亲，拨开人群，迅速爬上锅炉顶端，打开了锅炉蒸汽管道阀门，排除了一次可能的锅炉爆炸事故。直到当天中午我放学回到家，还看到惊魂未定的人们没有散去。
我苦难的父亲！父亲在旧旧会吃过那么多苦，在新社会有种翻身、当家做主的感觉，对共产党感激不尽。象父亲这样从苦难中过来的人，又没有多少文化，只是在解放初期上过识字扫盲班，曾被评选为全省劳动模范，还被送去庐山职工疗养院疗养，这样一个老工人，文革中还总是挨整，谁会想得通？可是，就在父亲被整得最厉害的时候，我也没有听到他说过一句埋怨的话。倒是听过他自言自语地说；还是新社会好！这大概是父亲对比过新旧社会两重天之后，从心底发出的心声！
我苦难的父亲！当日子一天天好起来，父亲却因为意外的一次工伤事故，而永远离我们而去！那是江西井冈山地区的吉安要建立轮胎厂，南昌的厂派父亲去支援井冈山建厂，可工作时父亲却从5米高处由于脚下支撑的木板突然断裂而摔至水泥地上，以致脑出血抢救无效死亡！那时我还在北京空军部队，接到噩耗赶到家，父亲已经不在世了，那年父亲才五十岁。由于是因公牺牲，火化时工厂领导准备给父亲穿一身好点的料子衣服，在征求母亲意见时，母亲说：他一辈子是工人，就让他穿一身工作服吧！
我苦难的父亲！你没有过上一天好点的日子，由于子女多，全家就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养家，有时一家7口只吃一个青菜。我孩提时不懂事，总是抱怨没什么好菜吃，还常惹是生非让父亲生气，哪里知道父亲撑一个家养大5个孩子是多不容易。如果有什么好东西，父亲也总是省给了孩子吃。而到了冬天天气寒冷，我们几个孩子还没有起床，父亲却早早起床，将一盆火旺的炭火就生好放在了屋里。
我苦难的父亲！你只看到你儿子在部队当了干部，然而儿子提干第二年你就不幸去世。你没有看到儿子转业到地方被提拔当了处长，成为祖祖辈辈唯一的芝麻官。你甚至没有看到你的儿子结婚生子，你也没有看到你祖祖辈辈没有文化的家族里，孙女成了研究生、留学生，已经在大洋彼岸成家立业、成就事业。
我苦难的父亲！
我们永远怀念你！
父亲山 母亲河（歌词）
严当当
抬头一座山，俯首一条河
山叫父亲山，河母亲河啊
母亲河
山上森林父亲手
夏遮风雨秋来送野果
河中流水母亲歌，温柔动听
年年唱给我，父亲山啊
母亲河，山高耸来，河清澈
养育了儿女一辈辈啊
滋润着人间好生活
高山青青父亲爱
年年岁岁屹立我心窝
河水碧碧母亲情，涓涓不息
终年难割舍，
父亲山啊母亲河，山高耸来河清澈，
山清水秀儿女福啊，水秀山青人间乐
抬头一座山，俯首一条河
山叫父亲山，河母亲河，母亲河
|
